新世纪福音战士：世纪末的救赎与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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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福音战士》作为一部动画作品，具有独特性和争议性。

也许我们很难想象有一部作品能把身着作战服、驾驶巨大人形武器拯救世界的少男少女与现代人的生存困境、荣格心理学、存在主义哲学、犹太神话、日本文化中的战败伤疤奇妙地结合在一起。

与90年代流行的经典漫画《机动战士高达》相比，虽然两部作品的主题相似，但E-VA叙事的模糊和晦涩，以及对男女主角心灵沉迷和潜意识的刻意刻画，使E-VA有着不同于其他作品的魅力——它是那么神秘，难以解读，却吸引着不同世代的人沉迷其中，寻找自己心灵的坐标。

同样，EVA的叙事结构也为观众提供了无数解读的可能。由26集电视版和两个剧场版《死亡与新生命》和《真心为你》组成的世界，以及四个新剧场版的《序曲》、《决裂》、《Q》和《终结》，虽然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但有着相同的精神品质，那就是在极端虚无的世界里不断地追问，拯救世界和追求真实自我的责任。现代人脆弱的心灵能否有足够的勇气和希望去承受世界的荒谬？

一个

伊娃的首席主管，庵野秀明的疯狂和执着，创造了它的神秘和晦涩。这位早年痴迷于特种电影《杰克·奥特曼》和战争电影《冲绳血战》的艺术家，将这部动画作品视为自己在精神危机中的救赎和对世界的考验。他曾经在EVA的策划意向书里描述过自己的初衷:“我要把EVA里的一切都包括进去——对，就是我自己，一个四。”

一个逃了四年却活下来的人。

然后一想到‘你一直逃不掉’就打击了我，于是我又开始写作。

在这部作品中，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我的感受牢牢地印在里面。

就像福楼拜声称“包法利夫人就是我”一样，庵野秀明也粉碎了自己在现实世界镜像中深深隐藏的不安和孤独，进而溶于EVA人物身上。

信治·伊卡里的孤独和逃避，绫波丽对现实世界的恐惧和自我意识的超脱，明日香的骄傲和脆弱，卡沃鲁·纳吉沙对新世界的肯定，都具有庵野秀明的人格和时代赋予他们的特征。

在缺少制作经费的电视版第25、26集里，庵野秀明用大量的独白和零散的、迷幻的主角手绘表现了他的身份。

他一方面害怕现代社会塑造的虚假意识形态和文化偶像，同时也厌倦了沉迷于消费和自我建构的宅男文化。另一方面，他不得不通过动画强迫自己寻找出口，接受一个残酷但偶尔温暖的现实世界。

这种晦涩的表达方式引起了粉丝的不满，一年后作为正式结局上映的两个剧场版《真心为你》和《死亡与新生》，实际上释放了庵野秀明对世界的“恶意”。

在新的结局中，整部剧的核心“人类补充计划”得以实施，庵野秀明用超现实的手段把人类末日的来临描述成最后的审判。英雄伊卡瑞信治身边的朋友相继去世。作为看客，一定要陪着主人公接受这个结局，回顾他成长的阵痛——人际关系的疏离，内心的空洞，自我面对世界的脆弱。并陪他经历这种孤独和绝望，做一个道德和良心的考验:当这个世界不断给你痛苦的人生经历，人与人之间只有无尽的疏离和误解，这个世界是否值得拯救？在《真心为你》中，庵野秀明将人类在当代生活中的形象嵌入了真我的自我追问中。在这种自我孤独的狂欢之后，他为自己的灵魂找到了一个和解的归宿，那就是他回去伤害对方，怀疑对方，却在这种伤害中与爱情和温暖的日常生活分离。

虽然《真心待你》的结局是开放式的，但我们可以从中得到积极的启示。

然而，庵野秀明和经济增加值所表达的危机已经成为现代性的一部分，并随着科学技术和资本主义的发展而变得日益致命。

EVA 1995年出生于日本，在“历史终结”之初。在法国黑格尔左派哲学家科耶夫的口中，它进入了“历史的尽头”，“民主下的无聊与逐利”成为了民众普遍的精神状态。奥姆真理教毒气恐怖袭击，阪神大地震发生。

在这种背景下，日本社会的深层危机逐渐显现。

文化学者阿兹马把日本宅男和动漫文化的出现归因于20世纪70年代左翼政治理想和宏大叙事的幻灭以及社会融合的衰落，日本青少年以“宅男文化”作为他们的“自我身体”。

当金融泡沫破裂时，自以为站在科耶夫定义的“后现代”社会中的日本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政治世界和精神领域的尴尬地位并没有改变，这也使得日本战后经济腾飞、成为世界强国甚至引领世界的叙事开始式微。

在年轻一代中，这种对外界的兴趣和宏大叙事的缺失以及人际间的共鸣已经成为主流。

EVA作为一个以逃避自由和成长为主题的反英雄，无疑具有政治寓言的意义，我们在未来的动画和游戏作品中也不难找到那些气质相近的作品。

这些荒诞的反英雄和反乌托邦故事反映了日本民族精神的危机和代际集体记忆的断裂。在泡沫经济、人口老龄化、自由主义幻灭下成长起来的日本人，对他人有着深深的恐惧，对未来有着极度的不确定性。

这种状态，伴随着全世界新自由主义神话的破灭，并不仅仅存在于日本。

EVA的魅力在于抓住了现代人的异化和孤独，拓展了庵野秀明对人类命运的想象。

今天，所有的文艺作品都不得不面对如何恢复生存状态的问题，以及被意识形态扼杀的可能性。

哲学家可以长期批判资本主义和现象世界，但他们的批判和解构并没有为个人的嘟囔和哭泣提供空。在卡夫卡的小说、加缪的戏剧和克尔凯郭尔的书信中，我们看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自由伦理。

正如刘小锋对米兰·昆德拉小说艺术的总结，“小说既不是工人的消遣，也不是社会革命的动员工具，而是对人的道德可能性的重新描述，在不确定的生活可能性中寻找可能导致幸福的条件。

EVA就是这样一部作品，为我们提供了想象和作为旁观者参与的可能性，设计了道德陷阱和实验。这些实验反映了我们与男女主角共有的脆弱和懦弱，但它们并不热衷于为我们提供唯一明确的答案。

二

EVA被誉为日本“世界系列”动画的代表作。

所谓世界动画的核心，在于主人公所在并努力维持运作的小世界与作为社会及其他人际关系存在的大世界之间的对立与疏离。

自我的世界充满了男孩和女孩之间真挚的感情和羁绊，而所谓的大世界往往是残酷、功利和欺骗的代表。

世界动画的高潮大多来自两个世界的冲突。

当成人世界即将被颠覆或毁灭时，拯救它的成本来自小世界男女主角的奉献。

那么这个被排斥、被遗忘、被边缘化的世界，代表着男女主人公的温柔与美好，值得拯救吗？或者说，从功利主义的角度，我们可以把拯救世界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少女的消失和痛苦上，那么拯救世界的行为是否可以接受？无论是在伊娃还是在新海诚的《你的名字和天气之子》中，我们都可以看到这种道德选择，英雄应该保护自己的爱情还是拯救世界。在世界动画中，我们也可以发现，男女主角对世界的理解并不是来自于周围的信息，而是来自于对彼此心情的捕捉。

所以，世界故事的核心是，我对她的爱与世界的命运息息相关。

在伊娃的新剧场版《破碎》中，当0号飞机的飞行员绫波丽冲向威胁世界的权力使者天使时，她喃喃自语道:“我希望琦君即使不再驾驶伊娃也能活下来。

当信治伊卡里冲向第一个角吞下0号机的天使使徒时，嘴里喊的是“我变成什么不重要，世界变成什么不重要，但至少救救凌波。

庵野秀明精心创作了一个关于自我与世界对立的故事，迫使你思考男女主人公每次哭泣、沉默和离开时，脆弱的自我是否能在今天失去的信仰中承受生活的虚无和荒谬。

庵野秀明提出的现代人的伦理困境已经被无数西方哲学家和思想家争论不休。当现代人以经验理性和工具理性的名义放逐个人信仰和激情时，人们应该如何共同生活，在被理性形而上学和历史抹杀的生活中找到善和激情？

当人类历史进化到黑格尔历史理性的世界，进入康德用实践理性取代形而上学中上帝的角色的世界时，人的自我和进步的欲望就成为了一个绝对的终极实体。

人类被许诺进入一个抛弃人性中的冷酷与残忍，成为“新人”的历史起点。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我们能牺牲一个无辜的生命吗？世界动画把叙事视角放在被牺牲的生命历程中，用青春的爱作掩护，本质上仍然以个人的伦理和自由为归宿。

那些神和历史承诺的，经过理性验证的幸福未来，并不能取代人们所能把握的真正的幸福。个体感性选择取代了理性验证的上帝。

所有被道德情感化的宏大愿景，往往会带来人类自我毁灭的冲动。正如20世纪的历史所表明的，不可否认的历史理性往往带来更多的正义屠杀、流放和新奴隶制。

但是，关于世界部的设置，我们一直都是相互了解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兄弟卡拉马佐夫》中刻画的虚无主义者伊万·卡拉-马特索夫，曾在与圣人般的兄弟阿莱莎·卡拉-马特索夫争论时提出这样一个假设:如果世界幸福的基石来自一个孩子的苦难和泪水，这种幸福是否可以接受？伊万的质疑来自一个无神论者对基督教救赎叙事的质疑，他的回答也是震耳欲聋:孩子与人类的原罪无关，基督承诺献身的世界及其背后的历史理性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人的真实幸福和感受。

如果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为准绳，作为EVA男主角的信治伊卡里的精神气质，介于作为虚无主义者的伊万卡拉马特索夫和作为圣人的“白痴”男主角梅诗金公爵之间。

和伊凡一样，信治伊卡里也处在个体原子化的时代，他们所生活的社会面临着同样的精神危机——现代社会导致的绝对个人主义社会，信仰和意义的世界正在逃离，人们在追逐自我意志的道路上反复徘徊。

同样，Shinji Ikari的生活和战斗品质与被文明社会视为白痴的梅什金公爵相似:他们也逃离了父权制的压迫，他们的善良性格在邪恶和灾难的世界中反复锤炼，他们被女人吸引却无法进入爱的世界，他们也把自己视为这个世界的边缘人，渴望爱和救赎，但又充满了他人之间的误解和紧张。

但作为现代人的象征，信治伊卡里的考验比19、20世纪的存在主义者更为严峻。如果说经历过虚无主义和革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以微弱的声音走向上帝的，那么20世纪人类的精神史则通过两次世界大战和作为理性和进步代表的极权主义的灭亡，展现了上帝的死亡和人类在面对非人的力量时前所未有的渺小和脆弱。

在电视版的第25集里，信治·伊卡里完全敞开了自己，通过自己不断地在心里与对方交谈。对他来说最麻烦的问题是“身边的人讨厌我吗？”还有“只有我开eva别人才会接受我吗？”Shinji Ikari所有痛苦和困惑的来源在于驾驶这个巨大的人形武器，他从未在其中放置任何积极的情绪。他想要的是他的敏感和善良被别人接受，而别人对他的期望在于驱使伊娃捍卫世界，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成为冷战机器，这是他的痛苦。

他的困境被理查德·伯恩斯坦概括为“工具理性的胜利影响着整个社会文化生活，包括经济结构、法律、官僚行政甚至艺术”。

工具理性的发展并没有导致普遍自由的具体实现，而是造就了一个“官僚理性”的铁笼，在这个铁笼里他笼罩了一切，无处可逃。

在20世纪，被工具理性支配、被污染的人类也沿着这条道路行驶。像EVA中的第二次冲击一样，世界大战、集中营、原子弹都是历史偶然性造成的，也揭示了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和工具理性预言的人类命运的失败:人性从来没有改善过，历史只是偶然性和偶然性的集合。

20世纪所有的人类灾难都是代表某种终极价值的观念之争的结果，战后的日本诞生在人类共同遭受的苦难留下的伤疤上。

被一战前黄金时代熏陶的卡夫卡，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莫莫和邪恶。他一方面因为对信仰的怀疑而接受了自己的道歉，另一方面也只能接受这个世界为现代人预设的命运——孤独和MoMo，从而失去了爱的欲望和感觉。

卡夫卡在日记里分析了自己。“两个人在一起，他觉得比一个人更孤独。

如果是和另一个人和好两个人，以后第二个人会来抓他，他只会任人摆布。

他一个人的时候，虽然全人类都来抓他，但是无数伸出的手臂会互相缠绕，所以没有一个人能抓到他。

卡夫卡敏锐地捕捉到了现代人价值支撑和精神归属背后的虚无，以及爱情无法与邪恶世界抗衡的事实。

这种感觉正是庵野秀明在电视版第16集之后试图描绘的。

每一个英雄在与使徒的战斗中都经历了精神污染，他们生命中噩梦般的过去不断从脑海中浮现。

庵野秀明设计了大量的独白和抽象晦涩的场景。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来自暴躁无常的命运或者信仰的缺失，而是来自自我意识的冲突，导致真爱的丧失。

黑格尔对爱的定义是“爱要想表现出本质，就只能根据主体的内在精神和自身的无限性，通过主体进入这种精神自然关系。

一个人自己的意识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消失，这种无私的精神，这种无私的精神形成了爱的无限。

按照这个定义，虽然我们可以看到EVA的英雄们因为善良和敏感的心灵而为对方而死，甚至痛苦。

然而，我们很难相信他们已经进入了爱情的领域。正是因为现代人的孤独和冷漠在EVA中得到了体现，我们才会发现爱情作为一种稀缺的品质，在现代社会对于感性个体是如何枯萎的。

作为合格的人，长荣的司机都在承受着世界的沉重和邪恶。在日常生活中，像秋天落叶一样的爱保持着与现实生活的羁绊和联系，但却永远走不到这一步，让爱成为信仰和生命支撑的支柱。

1994年患上抑郁症的庵野秀明发现了现代人缺乏情感的根源——当我们被遗弃在一个无根、被动的世界里，被现代工具理性定义，过滤掉人性的简单和复杂时，当我们的存在意义已经被设定时，我们如何生存？

在《沉重的身体》中，刘小锋指出了所有叙事作品的魅力。“如果你被某个叙事迷住了，你可能会把叙事中的生活感受变成自己真实的生活想象，甚至练习行为。”。

这也是EVA的魅力所在。

当Shinji Ikari作为一个反英雄把自己的病定义为“胆小、懦弱、狡猾、懦弱”时，观众对他的共情不在于和他分享相似的品质，而在于现代社会的伦理困境，即使我们日常生活中不用面对拯救世界的选择，我们也感染了同样的病。

庵野秀明无情地揭示了现代人的症状，但他只能期待观众在等待剧中每个人的命运最终确定、眼花缭乱的特效和主人公的喜怒哀乐后走出他们的莫莫。

在一个世俗的世界里，救赎和解脱的希望不再寄托在上帝身上，而是寄托在你所爱的人和相互伤害、相互依赖的朋友身上，寄托在让你在某个时刻沉溺于泪水的平静而漫长的日常生活中。

三

虽然庵野秀明在一次采访中解释了“人力补充计划”的设定来源，作为匆忙工作的结果，“老实说，我仍然不确定我们在高三下半学期想弥补什么，但我们通常知道在最后制定一个大计划是好的。至于接下来的剧情，也和我们一开始的最初计划不一样，只是需要把我内心的感受传达给观众来编计划罢了”。

因为人类是不完整的或有原罪的，通过神谕程序见证爱欲与逻各斯的纠缠，改造现在的世界实现人类进化到绝对自由的境界，这种思想文学的尝试在西方思想文学史上并不少见。

但不难看出，这种设定其实根源于西方思想史上诺斯替主义与基督教正典的复杂互动。

诺斯替主义根植于希腊哲学和早期基督教神学。古典宇宙秩序崩溃后，诺斯替主义一度盛行。诺斯替主义认为一小撮人掌握了拯救人类的秘密。他们相信人类的心中有不完整的神，但他们对物质欲望的下沉视而不见。创造世界的神把世界弄得一团糟，无限善的神对世界上的恶无能为力。

而人在世界，正如海德格尔在20世纪黑暗前夕所说，现代人处于被抛入WTO的状态。

被遗弃在世界上，人没有信仰和救赎，很难把自己的爱投射到原子化的他人身上。在这种情况下，人只能走向深不可测的荒谬和虚无。

20世纪解构了上帝和形而上学的哲学家们不禁洋洋自得，“殉道、得救、永生，如一座建筑倒塌，万物毁灭；我把圣灵驱逐出神龛；树立无神论是一个艰难而长期的过程，我相信我已经坚持到底了。

我看得很清楚，我一觉醒来，知道了自己真正的任务，我真的可以拿模范公民奖了。

在这样的世界里，诺斯替主义作为异端，重新浮出水面，把触角伸向人们荒芜的心灵。

EVA的人类完成计划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的，无论是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用随身听听歌，对别人的反应特别敏感的信之伊卡里，还是以一个假惺惺的人出现，对战斗这一天职感到迷茫，对自己的存在感到飘忽不定的绫波丽，还是视战斗为自我价值，高傲霸道却又拼命渴望被别人认可的明日香。

他们无一例外的成为了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人，他们的孤独是这个世界病态扭曲的原因。

由于缺乏社区生活，个人失去了作为人的“现实”。

这种“邻人之爱”的缺失，让这个罪恶的世界不得不一次次面对使徒的冲击。

虽然Shinji Ikari和Asuka在日常生活中不断争吵，但他们都知道，生活中必要的“氧气”就是建立在这种生活的基础上的。

然而，当EVA中的每个人离日常生活中的幸福只差一步之遥时，他们就纷纷止步。

究其原因，在于世俗生活带给大家的是越来越频繁的自我凝视和支离破碎的感情。

这种精神疾病的解决方案是塞尔对人类完成计划的不懈追求。

如果按照死海文件进行人类完成计划，最终的画面是人类终于可以相互理解，人类之间的新壁垒随着肉体一起消失，它们像橙色的海洋一样融合在一起，流向人类祖先莉莉斯的母亲。

人类完成计划的原型已经存在，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俄耳甫斯主义，16世纪的神秘主义者雅各布·波默，歌德的浮士德，甚至黑格尔的绝对精神，荷尔德林的诗歌。

在20世纪，饱受意识形态引起的战争和恐怖之苦的思想史学者沃格林(voegelin)武断地宣称“所有精神运动都有计划要取消存在的基础及其先验起源，代之以一种内在化的世俗秩序，而这种秩序的完善是由人类行动的王国所保证的。

历史和日常生活中我们熟悉的马克思主义、精神分析学、法西斯主义，都可以归入诺斯替主义的范畴。

这些意识形态虽然语气不同，但本质上是相似的。他们觉得人类渺小卑微，渴望赋予人性更高的价值。他们否定了现在世界和现存世界的一切政治秩序，他们怀着崇高的生命冲动奔向世界的另一边。

诺斯替主义就像虚拟空幻觉一样，不断诱惑人类向上帝进化。

这个神话诱使人类回到历史，重复熟悉的悲剧。

在戏剧版的《真心为你》中，庵野秀明为信治·伊卡里创造了一个面对人类完成计划的选择。

孤独的信治Ikari在面对一个伤害他、孤立他的世界后，选择了停止化妆。

他不接受人类人格的消失，不人道的奇异力量对个体生命和情感的吞噬，不接受诺斯替外国神而不是人类对命运的选择。

面对人类绝对的理性和自由，他选择了拒绝。

在他眼里，虽然这个世界充满了伤害和破碎，虽然人性总是不完美的，但一个承诺的乌托邦世界却更加刻板和恐怖。

神话学家布隆伯格将这种构建神话、承诺人类进步和成神的冲动称为“真正的绝对主义”。如果说我们需要一个更准确更真实的例子，那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承诺人类自由和幸福的虚无主义革命者。他们化身为“半神”，用不可侵犯的历史理性取代了与人类一起受苦受难的耶稣，在杀戮和阴谋中毁灭了自己和世界。

在《长恨歌》中，塞尔扮演了与信治·伊卡里的父亲碇源堂相同的角色——他们从不爱生活在彼此周围的特定个体，但他们着迷于为人类寻求救赎。

庵野秀明可能永远也想象不到EVA作为一部叙事作品是如何与现实政治和历史联系在一起的，却在不经意间引发了人类现代政治诗学的核心内容——人类所有的政治革命都具有救世主般的宗教热情，总有人热衷于扮演上帝的角色，创造新的神话和新的宗教，寻求人类在永恒的时间和空之间的和解。

但唯一一个大家都可以和解的地方，是我们唯一确定并拥有的生活。

为了在这种生活中寻求一个更好的世界，我们必须走进别人的世界，形成一个社区，参与更积极的公共生活。

就像电视版的EVA一样，孤独懦弱的少年决定走出自己的世界，张开双臂接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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